【孤独摇滚/凉虹夏】散场
※七年后结束乐队解散的if线，有一定的现实沉痛要素，ooc大量发生，请谨慎观看。
结束乐队的最后一场演出安排在STARRY。那天跟她们第一场正式演出一样，是台风过境的暴雨天，然而来观看演出的粉丝仍旧填满了会场。
演出结束后四人按照惯例去居酒屋开庆功宴，喝了个烂醉如泥，狠狠闹腾到半夜才散场。
虹夏坐在展演空间里，望着拉起来的结束乐队标志的巨大横幅，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这时候，凉从楼上打着哈欠走下来。
“你醒了啊。”
“早啊虹夏，我的头好疼。”凉的眼神呆滞，头发散成一团，边角翘起，身上穿着当作睡衣的乐队T恤。
“现在已经快晚上了。”虹夏无奈地说，“我做了醒酒汤放在厨房，还有晚饭也给你留着。”
“我的贝斯呢？”
虹夏指了指某个角落，凉走过去看见黑色背袋上的不明污物，露出嫌弃的表情。
“那可是你吐的哦。”
盘算了一下直接扔掉还是忍着恶心清洗，想起银行卡里可怜的数字，默默划掉第一个选项，然后她瞟了眼虹夏，对方心有灵犀地看过来，轻飘飘地说：“别想让我帮你清理。”
“虹夏。”
“装可怜也没有用。”虹夏冷酷地说。
凉于是耸耸肩，拉开背袋取出贝斯，幸好没吐在贝斯上，真是不幸中的万幸。轻轻拨动琴弦，发出嗡嗡地低沉音。不过，只有鼓手和贝斯手的话，组不成一支完整的乐队。
“好像又回到了当初，只有我和虹夏在的时候。”凉感慨地说。
虹夏红色的眼睛里闪着光，隐隐有动容之色，呆坐了一会问：“凉明天走吗？”
“不能多呆几天吗？”凉问。
“回你自己的家去。”
“我早就没有家了。”凉低下眼睛，露出一副忧郁的表情，“虹夏也要这么狠心赶我走吗？”
虹夏无语极了，明明是你不肯回去，非要四处流浪，“凉要是没有别的事情，想住几天就住几天。”
“我就知道虹夏人最好了。”
“别得寸进尺啊！”
虹夏从椅子上站起来，双手举起伸了个大大懒腰，拍拍自己的脸，露出一如既往的爽朗笑容：“明天也要继续努力呢。”
“虹夏真乐观。”凉说，旋即声音很轻地问，“但是为什么非要解散乐队不可？”
虹夏的身体僵了一下，用故作轻快的语气说：“凉是最先表示赞同的吧？”
“不是这样子。”
“那不就结了。”虹夏没给凉反驳的机会，转身与她擦肩而过，走上通往二层的楼梯，“我还有别的事情。”
逃走了。凉想，最在乎结束乐队的人，明明是你。
没想到以前会喜欢这种漫画，我也还真是幼稚。凉发出由衷的感慨，其时她坐在房间的垫子上，随手从书架里抽出一本漫画打发时间。高中的时候凉就陆陆续续把自己的私人收藏搬到虹夏的房间，后面也没有再搬回去，而这些东西仍旧在原来的位置放着。
七年能发生多少事情？结束乐队从一支默默无闻的小乐队，变成下北泽的当红乐队，然后人气逐渐消退，最终逃不脱解散的命运。而当初一起为了live练习的四个人，成年步入社会之后因为各自发展方向不同，聚首交流的机会逐渐减少。
凉翻着书页，想起高中常常来虹夏家里借住，那时候就像现在这样看着自己的漫画书消遣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渐渐来虹夏家的次数少了。
夏日的阳光穿过窗户，落下一道道明亮的光束，染成金色的微尘浮动，就像是某人同样颜色的头发。
不。凉知道的，是她在刻意疏远的虹夏，而一向温柔敏锐的虹夏也默默地放任了她的行为。她觉得，虹夏遇到自己大概是倒了八辈子的霉。
把手伸到阳光下，感受到超越肌肤的热度。不过，虹夏注定还要倒霉。
稍晚，凉邀请虹夏一起去看夜场电影，理由是她手上刚好有两张免费赠送的电影票，而且时间快要过期了，不使用掉太过浪费。虹夏表示无语，说你不能更诚心些吗？凉思考一会说，没有让虹夏付两人份的电影票钱还不够诚心吗？于是凉的脑袋挨了两下重击，不过虹夏答应了，能占凉便宜的机会实在很少，不容错过。
也许是因为深夜场的缘故，影院的座位空出来绝大部分，只有寥寥数人上座。“赠送”的电影票是情侣座特惠，凉和虹夏坐在最后一排的小隔间内，位置很好视野开阔，几乎有种包场的错觉。
播放的影片是一部狗血爱情片，当演到男主女因为外界的阻碍不得不分别时，凉因为太过无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，怎么也该买场恐怖片，起码情节不会太无聊，说不定虹夏会吓得躲到我的怀里。
她听到旁边传来的轻微吸气声，转头看过去，昏暗的灯光下依稀可见虹夏的眼睛里涌出大滴大滴的泪水，那是一种几乎无声的哭泣，借由黑暗的隐蔽悄然释放的悲伤。
凉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不该看到的虹夏隐私的一面，掩饰性地把视线集中在大银幕上，余光却始终关注着身旁人的动静，适时地递过抽纸，得到一声含糊不清的谢谢，然后状似无意地让肩膀靠过去，虹夏自然地枕上。
发丝扫过下巴的感觉很痒，凉垂下眼睛看见肩膀上泛着暗金色光芒的毛茸茸脑袋，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：
“虹夏的品味真差。”
腹部不出所料挨了一记肘击。
电影结局是俗套的大团圆剧情，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，而现实的阻碍都被潦草简单地一笔带过。凉可怜起自己来了，居然花钱买这种无聊片子的电影票。
散场的时候虹夏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，若不是眼角发红，凉几乎怀疑那场眼泪是自己的错觉。
“凉觉得这部电影怎么样？”
“糟透了。”
“诶，有那么差劲吗？我觉得有好的地方。”
“哪里好啊？”
“结局很好。”虹夏笑着说，表情中带着某种羡慕之情，“大家都幸福的世界真是温柔。”
凉张了张嘴，想说什么，却止于无言，她突然停下脚步。虹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直往前走，凉留在原地心里默数到七的时候，虹夏才发现异常，四处张望寻找凉的身影，隔着一段距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。
虹夏奇怪地皱起眉头，疑问几乎要从喉咙发出，却湮没于舌根处，只是咬唇不语，目光闪动着困惑之色。但她没有犹豫，转身走到凉面前，微微扬起头耐心地等待着。
电影散场的时间已是深夜，路边的行人很少，偶尔有几辆汽车驶过。天边挂着几颗疏冷寥落的星，昏黄色的路灯将影子拉得很长。
凉低头看着两人影子之间的空隙，手浅浅插在裤袋里，想说的话在脑子里滚了一圈，出口却变成：“我能在虹夏家里再住两个月吗？”
“还以为是什么事情？不过要支付食费。”
“那个，我没有钱。”凉眼睛都不眨地说。
“……亏你能把这种话说出口？怎么说也是小有名气的作曲家。”
“虹夏。”
“嗯？”
“可以拥抱哦。”
“啊。”虹夏愣了一下子，然后用行动做了回答，伸出双手抱住凉的身体。薄薄的衬衫下面传来肌肤的热度，温暖而令人安心。
凉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，“我知道的，虹夏是最重视结束乐队的人，也是最伤心自责的人。要是虹夏有什么错，那么我也犯了同样的罪。”
闷在凉怀里的虹夏没有说话，胸前有股温热而湿润的触感，那点热度似乎透过衣物和皮肤蔓延扩散到心脏里，几乎让凉忍不住微微颤抖。
“谢谢你，凉。”虹夏离开凉的怀抱，脸色和情绪看起来都好多了。
“不用谢，衬衫的钱抵食费怎么样？”
“你这人可真是的。”虹夏发出不满地抗议，“就不能坦率些吗？”
“我很坦率。”凉说。
“以后，找个时间约波奇和喜多一起出来玩吧。”虹夏脸上露出了释怀的神色，“我不想让结束乐队成为大家的拖累，也不想让它仅存在于名义上。”
“大家都没这样想过。”
“我是贪心又没有能力的队长。”
“决定是大家一起做出的，不是虹夏一个人的责任。”
结束乐队的毕业演出特别成功，甚至是她们近两年来最成功的一次演出，而在此之前的倒数第二场演出则极为糟糕，明明早早定下了演出时间，却总是凑不齐人练习，直到正式演出前一两天才全员合奏，虽然技术都十分娴熟，然而乐队的精髓在于配合，理所应当地演出效果大失水准。
惯例的检讨会也没开成样子，虹夏被学校的导师催着赶课题进度，凉则因为接近曲子的死线而一点灵感没有焦虑发狂，波奇自初中开设运营的账号，早已积累了数量可观的粉丝，接了其他的支援演奏工作，喜多运营SNS账号大成功，成了一名十分受欢迎的美食兼旅游博主，恰好预定了大型联动企划。
确切地说，结束乐队维持这种状态大概有三四年的时间了，成员除了乐队之外，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，但是大家明显越来越难兼顾。比起偶尔事故的情况，更是一种必然的结果。
在这种暧昧混乱的境况下，第一个勇敢地站出来提议解散乐队的就是虹夏。刚开始遭到了大家激烈的反对，但当情绪冷静下来，仔细考虑将来的事情，最终达成一致解散乐队的决定。
正如死并不是人生的结束，而是生命的完成，结束同时也意味着新的开始，时间和变化从来不会顾及人的心情。凉偶尔会陷入哲学的沉思，这是她支持虹夏决定的理由之一。
“虹夏。”
“嗯？”
凉很喜欢虹夏回应自己呼唤时的神情，明明知道自己嘴里又会吐出令人难以理解的怪话，却还是报以无限的温柔和包容。
“我们的青春结束了呢。”
虹夏果然露出难解的表情，“凉又在说让人听不懂的话。”
“人没办法停留在原地。”
“啊哈，今天是名人名言大放送吗？”
“但我果然还是没办法离开虹夏生存。”
“话题真是跳跃，以及不要用非常正经的表情说出这种无赖的话。”
“我很珍惜虹夏的哦。”
“请支付食宿费，谢谢配合。”
“那个做不到。”
“凉还真是别扭啊。”
虹夏转过身，宛如红宝石一样的瞳孔闪着细碎的光，嘴角勾起无奈一笑，更像是自嘲，“不过我也一样，谢谢凉今天邀请我看电影。”
“没什么，赠送的票不用很可惜。”
“啊啊，就是这种地方！”虹夏叫了一声，表情几乎是无奈。
肩并肩走回STARRY的路上，凉几乎有种时间穿越的错觉，明明过了那么久发生了那么多事情，但和虹夏的关系似乎始终没有发生变化，在无限变化中保持不变的珍贵，亦或者说她们愿意维持这份关系而付出的努力的珍贵。
明天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，但若有能一起携手走向明天的人，无论会发生什么，都无所谓了吧。
凉觉得自己大概要一辈子赖定虹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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